因为校庆节日而来校探望的蕾茵的哥哥,那位世界第二强国科尔塞翁的第二皇子,都对自己妹妹此刻的行为大加斥责。
偌大的校园,我们一行三人今夜竟无路可走。
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绝境,可对蕾茵,这位平日里处处受人尊敬、没遇到过什么挫折的女孩来说,恐怕是第一次体会这种深渊般的绝望吧。
被世界上所有人敌视、疏远,没有任何人能帮到自己的绝望,以及,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拯救所爱之人的绝望。
“呜咳……”奔跑中,在蕾茵背上的孩子又咳出一口鲜血。
“亚弥,坚持住,我马上……呀啊!”蕾茵刚要开口,却不慎滑了一脚,两人一同重重地摔倒,亚弥也从蕾茵的背上摔飞了出去,滚了两滚,仰面瘫倒在了地面上。
“蕾茵,亚弥!”我慌忙上前将蕾茵扶起,“早说了把亚弥给我背,你怎么这么固执!”
“不!我不能放开亚弥的手!”蕾茵却不顾身上的伤痛,挣扎着向亚弥匍匐而去,“她会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,是我无能,明明身为一国公主,却连一个能够治好她的人都找不到,这样的我……这样的我……”
“咳咳……好……好冷……”就在我们争吵间,亚弥那孩子竟突然睁开了眼,她眼睛灰蒙蒙地,目光离散难以聚焦,却仍然努力地睁着,看着头顶那乌云密布的天空。
“亚弥,你怎么样了?”蕾茵惊喜地冲上前去想和那孩子说话,却不料,亚弥已经完全感知不到身旁的任何人,只是迷离地自顾自喃喃着:
“我要……死了吗?好黑,好安静,好寂寞……果然和蕾茵姐姐说得那样,死是好可怕的事情呢……咳咳……好、好害怕,爸爸,妈妈,蕾茵姐姐,亚弥好害怕……蕾茵姐姐,好想再见你一面,好想和你一起去看看……看看你说过的大城市……”
霎时间,骤雨倾盆而下。
滂沱的雨水打在我们三人身上、脸上,将那原本就因为泪水而湿成一片的脸颊再次冲刷得一塌糊涂。
“亚弥,姐姐在这,姐姐在这啊!”蕾茵哭喊着将小女孩拥入怀中,紧紧抱住,“会的,姐姐会带你去世界上所有的城市,去看好多好多风景,去吃好多你没吃过的好吃的,去给你买最漂亮的衣服、梳子、发卡……所以,求你了亚弥,别放弃,活下去啊呜呜呜!”
我却在此刻清晰地看到,那孩子的手,无力地垂了下去;那双空洞的眼睛,终于缓缓地闭上,再也没能睁开;而那因为病痛而不断狰狞扭曲的面容,此刻也终于回归了安详与平静。
“啪嗒”一声,一柄精致的梳子从亚弥破旧的口袋中滑落在地,那是蕾茵第一次见面时赠予她的礼物,这孩子,竟擦得干干净净、亮堂堂的,看来是有十分小心地保管着。
可她再也无法拿起它了。
亚弥,这个年仅七岁的女孩,就这样永远离开了我们。
“亚弥,别说话了,姐姐再带你去找人,一定会救你的!”而蕾茵,还没意识到怀中女孩已经死去的这一事实。
我只能伸出一只手,阻止了正欲继续前行的少女。
“……送这孩子回森林吧,回她自己的家,至少最后,让她睡在家人的怀里。”
我说。
暴雨,还在肆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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