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和了许多的声音说,唐念念无力回头,但她知道姹傩应该就坐在不远处:“但蜃楼不是将养之地,我会让归亲自带你返回海上,那里应该会有你的人接应你吧。”
唐念念虚弱的眨一眨眼,随时都有睡去的可能:“平安了吗?”
“我们都没有死,海底正在重建,我相信假以时日,大家都能好起来。”姹傩淡淡说,许是错觉,唐念念竟从她的声线里听出了一丝遗憾:“我不会再逃避,也不会再去往归墟,我会守护臣民,到我的力量耗尽。”
唐念念轻轻咂了咂嘴,如果她有躯体,此刻一定觉得很疼很渴:“耗尽……会多久?如果我一直信仰着你。”
姹傩淡淡一笑:“托你的福,若是那样,我便永远留着一丝生气。”
“那很好。”唐念念眨眨眼:“龙息草……”
“我已经给你服下了。”姹傩轻叹一声:“可是事到如今,我只能告诉你,龙息草是有助于魂魄融合不错,对于人类而言无论是疗伤还是续命,它都是无上至宝。但你是鬼,即使你有这个契机,不懂魂魄融合之术也是无用,况且那种术法太过凶险,据我所知,除非夜郎一族,这世间几乎无人真正通晓此术。而夜郎族迄今几斤灭绝,你若执意要寻此法,恐怕难于登天。”
唐念念望着天花板,她目光怔怔,却也充满执着:“无论如何……试试看。”
姹傩站起身,闻言轻笑出声:“我欣赏你的勇气,人类。”
“后来……”唐念念转过头,望着她:“被士兵围剿的……福贵镇的那些镇民……怎么样了呢。”
姹傩的神色冷寂了片刻。
“我杀死了那些士兵,那时候我不像幻境里那样始终沉睡。我杀死了他们,有福婶他们并没有因为我是异类、相貌丑陋而嫌我怕我。可是后来,他们都死在了战火中。”
唐念念微微垂眸:“这样……那,他们口中你那位当家的……他也死了吗?”
姹傩微微眯起眼,声音有些冰冷:“鬼差,你僭越了。”
她说罢拂袖转过身,走向了窗边,唐念念挣扎着坐起来,循着她的目光望着一望无际的美丽深海,她忽而注意到,窗台上摆着一个小木人。
比起幻境中那个,它已经被磨蚀的不像样子了,几乎成了一块没有棱角的木头,依稀可辨出这是人形的轮廓。唐念念从没有想到,姹傩会留着这个属于人间的器物直到今天,它随它永留深海,被她这样珍而重之的爱惜着。
既如此,她便不再问了。
“我要走了。”唐念念没什么力气,她觉得疲惫不堪:“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。”
姹傩转过身,望着她时,清冷的眸光里多了几丝温和:“该是我谢谢你,蜃楼会铭记你的功德。”
唐念念牵一牵嘴角:“即便如此……我还是希望我不要再回来了。”
姹傩闻言轻笑出声,她微微一哂,不置可否:“别再回来了。”
或许是服下了龙息草的缘故,也或许是迫切想要回到人间的心情所致,尽管浑身无力,但唐念念不觉得太辛苦,能活下来已经很开心了,她有了龙息草,一直以来的夙愿已然达成,情况已经比她预想的好太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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